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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将消逝的老屋

老屋步入老年,以至于行将消逝,真的是一种遗憾,一种失落。

老屋不是我们祖上建的,而是买的。

上世纪二十年代,我们徐氏一族聚居大洋村,族人有参加红军的,因被围困祖屋,白军为逼降,放火烧房。红军战士被烧死,祖屋也烧毁。为解决居住问题,族人凑钱买下了现在的这座老屋。那时,一同搬到这所老屋的,共有四户二十来口族人。

老屋原是一座富人的私塾,形制与普通民居略有不同,共三进,每进六间共18间房。中有天井、水斗坪,还有三个大厅。另有厢房、廊道等。房间大都偏小,是仅供学子读书的。现在,中厅的西墙上,还有一块黑板。东墙上,原有一个燕窝,每逢春天到来,就有新燕啄春泥,穿梭在田野和老屋的上空,那乳燕脆脆的鸣叫,声声入耳。

因为是学堂,所以,老屋的大门也与众不同。大门面朝南,取坐北朝南之意。门框是大青石,高达2米以上。门坎也是大青石,约有一尺多高。两扇木门,厚达两寸,门面上,右边题有两个黑漆大字“加冠”,左边则题“进禄”,应是以读书谋取功名利禄之意。很有特色的,还有门环,铁制的门环,镂空取八卦造型,别有意味。

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端着饭碗,在大门口吃。特别是夏天,南风送爽,连极为粗淡的饭菜,吃起来都感觉特别香甜。坐在青石门槛上吃饭,那时,简直就是享受。那时候,老屋四围基本上是农田,一到收获季节,大门口就特别热闹。大门口是一块晒谷坪,我们小孩子就负责看守,还可以顺便捕鸟。捕鸟工具最简便,一块筛子加一截木棍,还有一根长绳。我们埋伏在大门门槛边,一见小鸟进到“伏击圈”内,低头啄食,一拉绳子,就大获全胜!有的小鸟,特别是老麻雀,都很警惕,往往不马上啄食稻谷,而是先左右张望,待到确定没有危险才会“动嘴”。

既是学堂,老屋最不一般的,就是墙面、门额上的一幅幅手绘山水、花鸟丹青。我读初二时,为了改善读书条件,父母亲就对紧靠大门右侧的一间房进行“装修”,扩大窗户。这间房靠天井的老窗旁,有一幅水墨菊花图,我爱不释手,不忍废弃,就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块前面揭下来,想加以保护。没成想,第二天一早,就大惊失色——那揭下来的画墙,已然化为齑粉了!